一(yi)是職普教(jiao)育同等重要地位(wei)如何全面(mian)落(luo)實？出口旺(wang)才能進口暢。職(zhi)校畢業生以往受“學歷(li)歧(qi)視”出路(lu)狹(xia)窄，上升通道不(bu)暢，職業教育被社會認為是低層次教育(yu)，打消了一些優秀生源選(xuan)擇(ze)職業(ye)教育的念頭，進而影響職(zhi)業教育質(zhi)量。近年(nian)來，國家采取一系列(lie)措(cuo)施推動職校畢業生在落戶、就(jiu)業、參加機關事(shi)業單位招(zhao)聘、職稱評審、職(zhi)級晉(jin)升等方面與普通高校畢業生享受同(tong)等待遇，切實維護、保障職校生的合法權益和平等競爭機會(hui)，走技能成才道路，擴大人生(sheng)出彩機會。新職業教(jiao)育法首次以法律(lv)形式(shi)明確“職業教育是與普(pu)通教(jiao)育具有(you)同等(deng)重要(yao)地位的教育類型”，打破了止步(bu)于專科層次的“天花板”，明確職校(xiao)學生在升學、就業、職業發展等方面與同層(ceng)次普通學校學生享有平等(deng)機會(hui)，責成各級政府創造公平就業(ye)環境(jing)，規定(ding)用人單位不得設置妨礙職業學校(xiao)畢業(ye)生(sheng)平(ping)等就業、公平競(jing)爭(zheng)的報(bao)考、錄(lu)用、聘用條件，將技術技(ji)能水平作為(wei)錄(lu)用、聘用的重要條件，強調事業單位公開(kai)招聘中有職業(ye)技能等級要求的崗位，可適當降低學(xue)歷要求。鋸掉看得見的(de)門(men)檻只是邁出(chu)了第一(yi)步，在實操過程中可能還存在一些隱(yin)形(xing)限制(zhi)。為此(ci)，需要相關部(bu)門細化政策，讓職(zhi)校畢業生有獲得感，讓這一“出(chu)口”更有意義。
二是職業教育經費(fei)如何滿足辦學需求？舉辦職業教(jiao)育(yu)本身是(shi)一(yi)項(xiang)高(gao)投入的事業，需要切實(shi)改善職校的辦學條件(jian)。根(gen)據聯合(he)國教科文組織的統計，職業教育辦學成本是普(pu)通教(jiao)育的(de)3倍(bei)左右(you)。自2012年以來，我國財政(zheng)性教育經(jing)費支出(chu)占GDP比例連續10年保(bao)持在4%以上，年均增長9.7%，高于一般(ban)公(gong)共預算收入(ru)年均(jun)增幅6.5%。這非(fei)常難能可(ke)貴。近年來，各級(ji)政府也(ye)不斷增加對職業教育的投(tou)入，但(dan)缺口大、底子薄、校際差(cha)異明顯仍是(shi)困擾職業教(jiao)育提質培優(you)的(de)一(yi)大瓶(ping)頸。如2020年，全國教育經費投入53013億元中(zhong)，中職2871億(yi)元，占高(gao)中(zhong)階段教育的34.08%；高職專科2758億元，占(zhan)高等教(jiao)育(yu)的(de)19.70%，而中職、高(gao)職在校生數(shu)分別占(zhan)高(gao)中(zhong)階段教育和高等教育(yu)的39.44%、44.43%。對(dui)此(ci)，新職業教育法明(ming)確了重點(dian)支持、地方為主的(de)投入機(ji)制，確定(ding)國(guo)家優化(hua)教育(yu)經(jing)費支(zhi)出結(jie)構(gou)，強調(diao)職業教育經費分配合理比(bi)例，多渠道依法籌集(ji)發展資金，使經費投(tou)入與(yu)職(zhi)業(ye)教育發展需求相適應；明確省級(ji)政(zheng)府(fu)制定本地區職(zhi)業學(xue)校生(sheng)均經費標準，職業(ye)學校舉辦者按照生均經(jing)費標準按時、足額(e)撥付經費；責成各級政府按照(zhao)事權和支出(chu)責任相適應(ying)的原則，根(gen)據職業教育(yu)辦學規模、培(pei)養成本(ben)和辦學質量等落實(shi)經費(fei)，并(bing)加(jia)強(qiang)預(yu)算績效管理，提(ti)高資金使(shi)用效益。在(zai)全球(qiu)疫情(qing)蔓延導致的經濟不(bu)確定性情況(kuang)下增(zeng)大投(tou)入尤為不(bu)易，為(wei)此需要各方共(gong)同努力。
三是產教(jiao)融(rong)合、校企(qi)合作如何走向全面深(shen)度？產(chan)教融合、校企合作是職(zhi)業教(jiao)育辦學的基本模式(shi)，也(ye)是辦(ban)好職業(ye)教育的關(guan)鍵所在。長期以來，產(chan)教(jiao)融(rong)而不合(he)、校企合作(zuo)不深(shen)不(bu)實是個(ge)痛(tong)點、堵(du)點(dian)，“企冷校(xiao)熱”現象比較(jiao)普遍(bian)。新職業教育法以“產(chan)教融合”一(yi)詞取代了原法中的“產(chan)教結合(he)”，用(yong)9處“鼓(gu)勵”、23處“應當”和4處“必須”，進一步明(ming)確多項舉措，如發(fa)揮企業重要辦學主體作(zuo)用，推(tui)動企(qi)業深(shen)度參(can)與職業教育，鼓勵企業舉辦(ban)高質(zhi)量職業(ye)教育；明(ming)確企(qi)業(ye)設置專職或者兼職實施職業教育的崗位。此外(wai)，新(xin)職業教育法還包含對深度參與產教融合(he)、校企合作(zuo)的企業的獎勵、稅費優惠等激勵政策，真正(zheng)從(cong)法律層(ceng)面讓企(qi)業參與不難、參與有利(li)。明確了行業和企業支持職業教育(yu)高質量發展(zhan)的(de)社會責任(ren)，鼓勵(li)企業舉辦高質量職業教育，把(ba)企業開展職業教育的情況納入企(qi)業(ye)社會責任(ren)報告。為此，需要(yao)配套政策，讓國有企業和集體(ti)所有制企業和民營企(qi)業(ye)共同(tong)發力(li)，頭部企業和中小微企業全面參與(yu)。
四是(shi)中職基礎地位如何(he)穩(wen)固？提供(gong)服務全民(min)終身學(xue)習(xi)的教育體(ti)系離(li)不開中職(zhi)教育，建(jian)設(she)現代(dai)職業教育體(ti)系(xi)需要中職教育發揮基礎性作用。沒有哪(na)個國家，沒(mei)有中職就能(neng)辦好(hao)高職的。當前中職教育還存在辦(ban)學(xue)定位(wei)不適配、辦學規模大(da)而不強、辦(ban)學條件缺口(kou)大等(deng)問(wen)題。新職業教(jiao)育法明確(que)中(zhong)職教育是現代職業教育體(ti)系的基礎地位，規定(ding)國(guo)家在義(yi)務教育后的不同階段因地制宜(yi)、統籌(chou)推進職普教(jiao)育協調發展(zhan)。多措并舉鞏固中職地位，中(zhong)職校(xiao)有關專業實(shi)行與(yu)高職校(xiao)貫通招(zhao)生和培養；縣級政府根據縣(xian)域經濟社會發展(zhan)的需要，設立職業教育中心學校，開(kai)展多種形式的職業教育，實施實用技(ji)術(shu)培(pei)訓；縣級以上地方政府(fu)舉(ju)辦或者參與(yu)舉(ju)辦發(fa)揮骨干和示范(fan)作用(yong)的職業學校；高職校(xiao)和實施職業教育的普(pu)通(tong)高(gao)等學校在招生計劃中確定相應(ying)比例或(huo)者(zhe)采取單獨考試辦法(fa)，專門(men)招(zhao)收職業學(xue)校畢業生。這(zhe)就從法律(lv)層面暢通(tong)了職校生的發展(zhan)通道，給中職生(sheng)上大學打(da)開(kai)了成長(chang)空間，使其就業有能力、升學有優勢、發展有通道。為此，需要深化(hua)“三教(jiao)”改革(ge)，扎實(shi)學生文化素(su)養，提升職業綜合素(su)質，優化(hua)布局結(jie)構解決中職校“空、小、散、弱(ruo)”問(wen)題，夯實中職(zhi)基礎地(di)位。
五是職業(ye)教(jiao)育(yu)管理體制如何高效(xiao)有序？職業(ye)教育牽涉(she)方方面面，需要統分結合(he)。以往(wang)多頭管理有利于(yu)調動多(duo)方(fang)積極性，但也造成(cheng)政出(chu)多門，校際辦(ban)學(xue)條件(jian)和質量(liang)差距(ju)大，不利于職業教育事(shi)業整體發展。新(xin)職業教(jiao)育(yu)法(fa)理順了(le)職業教育的管理體(ti)制，實行政府統籌、分級管理、地(di)方為主、行業(ye)指導、校企合作、社會參(can)與，明確國務院(yuan)建立(li)職業教育工作(zuo)協調機制，統籌協調全國(guo)職業(ye)教(jiao)育工作，國務院教育行政部門負責職業教育工作的(de)統(tong)籌規劃、綜合協調、宏觀管理，省級政(zheng)府加強(qiang)對本行政區域內職業教育工作的領導，明(ming)確設區的市、縣級政(zheng)府(fu)職業教(jiao)育具體工作職責，夯實了部委統籌、央(yang)地聯動、政行(xing)企校合作的法律基礎；明確行(xing)業主管(guan)部門按照行業(ye)、產(chan)業人才需(xu)求加強對(dui)職業(ye)教育的指導，定期發布人(ren)才需求信息等；明(ming)確了(le)職業(ye)學(xue)校依法享(xiang)有五項(xiang)辦學自主權，依據章程自主管理。為此，需(xu)要(yao)完善機制，加(jia)快信息化管理(li)，逐(zhu)步實(shi)現由注重“辦”向“管(guan)理與服務(wu)”過(guo)渡(du)。
六是(shi)職業教(jiao)育育人方式改革怎么到位？育人方式關系技(ji)術技能人才“教什么(me)、怎么教”的內涵發展問題(ti)。以(yi)往職業教育育人(ren)方式普教化痕跡明(ming)顯，人才培(pei)養存在與社會實際需求(qiu)不匹(pi)配問題。新職(zhi)業教育法通過(guo)推進(jin)普職融通(tong)等頂層設(she)計，真(zhen)正實現職業教(jiao)育從“層次(ci)”到“類型”轉(zhuan)變，強化教學、學習、實訓相融合，鼓勵以工學結合的方式進行學徒培養(yang)，支持(chi)行業企業等參與職業教育專業(ye)教(jiao)材開(kai)發，將新技術、新(xin)工藝(yi)、新理念納入職(zhi)校教材(cai)，共同建(jian)設高水平(ping)、專業化、開放共享的產教融(rong)合實(shi)習實(shi)訓基地，使受教育者具備從事某種職(zhi)業(ye)或(huo)者實現(xian)職業發展(zhan)所需要的職業道德、科學文化與專(zhuan)業知識、技術(shu)技能等職業綜合素質和(he)行動能力。為(wei)此，需(xu)要深入探索技能人才(cai)成長規律和(he)職業(ye)教(jiao)育教學規(gui)律，推動崗(gang)課(ke)賽(sai)證綜合育人，促進德技并修、理實一(yi)體、工學結合，加快實(shi)現由參照普(pu)通教育辦學模(mo)式向企(qi)業社會(hui)參與、專業特色鮮(xian)明的類型教育轉變(bian)。
七是職業教育(yu)“雙(shuang)師型”教師隊(dui)伍怎么打造？教育的質量取決于教(jiao)師的質量，職業教育需要能說會做(zuo)的“雙(shuang)師型”教師。經過努力，目前專任(ren)教(jiao)師規模(mo)適(shi)當(dang)，結構趨于合理，“雙師(shi)型”教師占比過半，學歷達標，但(dan)還存在不適應問題(ti)。新職業教育法規定職業學校的專(zhuan)業課教師（含實習指(zhi)導(dao)教(jiao)師）要具有(you)一定年限的相應工作經歷或(huo)者實踐經驗，達(da)到(dao)相(xiang)應(ying)的技(ji)術(shu)技能水平(ping)。明確國(guo)家要提高職業(ye)教育教師專業素質與社會地位，建立健全(quan)職業教育(yu)教師培養培訓體系，建立健全符合職業教(jiao)育(yu)特點和發展要求的職業學(xue)校教師崗位(wei)設置和職務（職(zhi)稱）評聘(pin)制(zhi)度。鼓勵職業學校聘(pin)請技能大師、勞(lao)動模范、能工(gong)巧(qiao)匠、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(chuan)承(cheng)人等(deng)高技能人才，通過擔任專職或(huo)者兼職(zhi)專業(ye)課教(jiao)師、設(she)立(li)工作(zuo)室等(deng)方式，參與人才(cai)培養(yang)、技術開發(fa)、技能傳承等工作。為(wei)此，需要完善名師成長機制，推(tui)動學校教(jiao)師和企業社會大師互(hu)聘(pin)互兼，加快實現公共課教師能懂行、專業課教師能上手、企業技師上好課。
八是符合職教特點(dian)的(de)考(kao)試招生制度如何建立(li)？考試招生是(shi)牽動職業教育改革(ge)的(de)“牛鼻子”，是(shi)優化類型定(ding)位、暢通學(xue)生升學通道的關(guan)鍵。自2013年教育部印發《關于積極推進高等職業教育考(kao)試招(zhao)生制度(du)改革的指導意見》以來(lai)，山東、江(jiang)蘇、湖南等地(di)開展了(le)“職教高考”試點(dian)，取得了一(yi)定效(xiao)果和經驗，但還(huan)存在(zai)權威性低、技能測試難等問題。新職業教育法規(gui)定(ding)統籌推進職業教育(yu)與普通教育協調發展、建立符合職業教育特點的考試招生制度、促進職業(ye)教(jiao)育與普通教育的(de)學習(xi)成(cheng)果融通互認。高職校按照(zhao)國(guo)家有關規定，采取文化素質與職業技能相(xiang)結合(he)的考核方式招收學生。為此，需要統籌協(xie)調(diao)，各方協同，建立有權威性、符(fu)合職教特(te)點的(de)考試招生制度(du)，按(an)照專業大致(zhi)對(dui)口原則建立適合職校(xiao)學(xue)生升學的(de)通道，推動不(bu)同層次職業教(jiao)育(yu)有效(xiao)貫通，推動建(jian)立省(sheng)級統籌、綜合評價(jia)、多(duo)元錄(lu)取的(de)“職教高考”制度，使其成(cheng)為(wei)高職招(zhao)生(sheng)的(de)主渠(qu)道。
九是彰顯職業(ye)教(jiao)育類型特征的質量評價體系(xi)怎么建立？教育評價事關(guan)教(jiao)育發展方向，有什么樣的指(zhi)揮(hui)棒，就(jiu)有(you)什么樣的辦學導向(xiang)。以往職業教育評價存在重辦學條件輕(qing)育人成效、重技(ji)術技能輕文化素養(yang)的傾向。黨中央、國務院(yuan)2020年印發(fa)的(de)《深化新(xin)時代(dai)教育評(ping)價改(gai)革總體方案》，著力扭轉不(bu)科學的教育評價(jia)導向，堅決克服(fu)“五唯”的頑瘴(zhang)痼疾(ji)，指出(chu)了健(jian)全職(zhi)業學(xue)校(xiao)評價的方向(xiang)。新職業教育法(fa)明確要(yao)建立健全教育質量評價制(zhi)度(du)，突出就業導向，把受教育者的職業道德、技術技能水平(ping)、就業(ye)質量作為重要指標(biao)，吸納行業組(zu)織、企業等(deng)參(can)與評(ping)價(jia)，及時(shi)公開相關(guan)信息，接受教育督(du)導和社(she)會監督，引導(dao)職校培養(yang)高(gao)素質技術技(ji)能人(ren)才。為此，需要有(you)關各方共同努力(li)，改進結果評價(jia)，強化過程評價，探索(suo)增(zeng)值評價，健全綜合評價，充分(fen)利用信息技術(shu)，建立彰顯職業教育類型特(te)征(zheng)的質量評價(jia)，提高(gao)評(ping)價的科(ke)學性(xing)、專業性、客(ke)觀性。
新(xin)職業教育法是推(tui)動職(zhi)業教育高質量發(fa)展的(de)基本(ben)遵循，落實新職(zhi)業(ye)教育法是一項系統工程，知易行難，任(ren)重(zhong)道遠，不可能一蹴而就，要充分認識職業教育改革(ge)的復(fu)雜(za)性、艱巨性和長(chang)期性，既要有攻堅(jian)克難的勇氣，也要有久久為功的韌勁，更要秉持科學的態度，協(xie)同推(tui)進落地生效(xiao)。
作(zuo)者 | 曾天山(shan) 系(xi)教(jiao)育部職業教育發(fa)展中(zhong)心副主(zhu)任(ren) 研究(jiu)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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